第449章 莎丽山脚拦鬼医,无常缠斗紫云剑(1/1)
残月如弯钩一般,幽幽地将明教总坛那高高飞檐的轮廓,细细勾勒出一道清冷的银边。夜风悠悠地掠过幽深的山涧,携带着初秋独有的丝丝凉意,轻柔地吹拂着药庐的窗棂,发出细碎而又轻微的声响,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。
无常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从窗口滑出,那宽大的黑袍下摆被风轻轻掀起一角,隐隐露出内衬那暗红色的里衣。那颜色,宛如被鲜血反复浸染后,即便历经无数次清洗也依旧残留着的可怖痕迹,透着说不出的诡异与血腥。
他双手紧紧扶着墙壁,缓缓站直身子,脸上瞬间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,胸口处传来阵阵尖锐的刺痛,仿佛有无数根针在同时扎刺。九转还魂丹虽然神奇地保住了他的性命,可却在他的经脉中埋下了一股陌生而又灼热的力量,如同潜藏在暗处的毒蛇,时不时地发作一下。
更让他感到诡异的是,耳边那持续不断的铃铛声,仿佛来自记忆深处的召唤,每响一次,就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轰然碎裂,而后又重新组合,搅得他头痛欲裂。
“这么急着走?”
突然,紫云剑出鞘的清响如利刃般划破了这寂静的夜,那剑刃在清冷的月光下,泛着秋水般的寒光,透着令人胆寒的气息。无常身形猛然一顿,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变得煞白。他缓缓转过身去,只见莎丽手持紫云剑,静静地立于十步之外的山道上。她今日并未穿着平日那件标志性的紫色劲装,而是换上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,唯有腰间那条绣着精美云纹的缎带,还能依稀表明她紫云剑主的身份。
夜风吹乱了她精心束起的长发,几缕青丝轻柔地拂过她紧绷的面颊。那双平日里总是含着盈盈笑意的杏眼,此刻却冰冷得如同锋利的刀刃,散发着逼人的寒意。
“紫云剑主深夜拦路,所为何事?”无常的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纸反复磨过一般,带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粗糙感。他右手悄悄地摸向腰间的针囊,左手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——这是阎罗笑留下的后遗症,也是他必须离开此地的重要原因。
莎丽向前迈出一步,清冷的月光洒在她身上,照亮了她苍白如纸的唇色。她目光紧紧地盯着无常,一字一顿地说道:“你去找谁?沐子宁?还是……”她手中的剑锋微微一转,在地上划出一道耀眼的火星,“魔教总坛的人?”说着,她左手从怀中掏出一把焦黑的纸片,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愤怒和质问,“我看到了药炉里没烧完的密信碎片。”
无常的瞳孔瞬间急剧收缩,心中暗叫不好。那些信本应该在他醒来时就被彻底销毁的……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,突然发出一阵低笑,那笑声如同金属相互摩擦般刺耳,充满了绝望和嘲讽:“既然知道,何必多问?”
“为什么?”莎丽的声音突然颤抖起来,尽管她努力保持着镇定,但那微微发颤的声音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震惊和痛苦。然而,她手中的剑尖却稳如磐石,透着坚定和决绝,“黑小虎待你如兄弟,为你血洗药谷,你却要背叛他?”
“兄弟?”无常突然发出一阵凄厉的狂笑,笑声在夜空中回荡,显得格外凄凉和疯狂。他袖中银针如暴雨般激射而出,带着致命的寒意,“他明知净元珠的代价还让我用!他明知药谷与我……”话音戛然而止,仿佛有人突然掐住了他的喉咙,让他无法再继续说下去。
紫云剑在莎丽手中舞成一道淡紫色的光幕,将银针纷纷挡落,叮叮当当的脆响在夜空中回荡。莎丽腾空而起,身姿轻盈如燕,剑化流星,直刺无常咽喉,口中大喝:“那是你自己选的!”
无常侧身敏捷地避过,黑袍如黑色的羽翼般翻卷开来,数十点寒芒从不同角度激射而出,如同致命的暗器。莎丽旋身挥剑,剑风凌厉,扫落了大半银针,但仍有两枚穿透防线,钉入她的左肩。剧痛瞬间传遍全身,她踉跄着落地,惊觉半身开始渐渐麻痹。
“七步断魂针?”莎丽咬牙切齿地逼出银针,却发现伤口渗出的血竟是诡异的蓝色,眼中满是愤怒和难以置信,“你对我用毒?”
无常缓步逼近,月光洒在他那张常年不见天日的脸上,竟有几分妖异的感觉。他伸出冰凉的手指,突然掐住莎丽的下巴,拇指轻轻擦过她颤抖的唇瓣,语气中带着一丝诡异的温柔:“放心,只是麻沸散。”他的目光落在莎丽的眼睛上,喃喃说道,“多美的眼睛……和当年在玉虚观时一样。”
莎丽浑身猛然一震。当年?什么当年?她努力试图运转内力冲破药性,却引得毒性迅速上行,眼前一阵阵发黑,意识也开始渐渐模糊。恍惚间,记忆碎片如利剑般刺入脑海——
那是一个滂沱大雨的夜晚,青石台阶被鲜血染成了刺眼的红色,触目惊心。紫衣少女抱着奄奄一息的白衣少年,声嘶力竭地哭喊着“师兄”。少年的心口插着半截断剑,苍白的面容被雨水冲刷得近乎透明……那眉眼,分明是……
“是你!”莎丽突然内力暴发,强行冲开了麻痹的束缚,紫云剑绽放出刺目华光,如同愤怒的火焰,“玉虚观的灭门惨案!”
无常被剑气逼退数丈,黑袍被割裂处露出内里苍白的皮肤。他怔怔地看着莎丽,眼中混沌与清明交替闪烁。“玉虚……观?”这个词如同钥匙,突然打开了记忆的闸门。更多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——铜铃声、血色符咒、黑袍人递来的匕首……
莎丽剑势不减,一招“紫气东来”直取无常咽喉,她的声音因愤怒而撕裂,“师父待你如亲子,你却引魔教入观!三百条人命啊!”剑气在山道上划出深深的沟壑,仿佛在诉说着当年的血仇,“我找了你整整十年!”
无常机械地格挡着,头痛欲裂。那些破碎的画面在脑中不断闪回,却怎么也拼不成完整的记忆。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跪在血泊中,手中的匕首滴着血;看到了紫衣少女不可置信的眼神;看到了黑袍人往他心口画下什么……
“不是我……”无常突然抱住头颅惨叫起来,十指在太阳穴抓出血痕,痛苦的声音回荡在夜空中,“是他们逼我……铜铃……啊!”
莎丽的剑锋已紧紧抵住他的咽喉,然而剑身却在剧烈地颤抖。这张痛苦扭曲的脸与记忆中温柔教她剑法的师兄逐渐重叠在一起。
那年桃花树下,白衣少年握着她的手,耐心地纠正剑姿:“小莎,剑要这样握……”她此刻本应该毫不犹豫地报仇,可是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