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29章 步步紧逼(1/2)
我攥着白清欢的相机,后颈的金纹像根烧红的针,一下下往骨头里钻。
苏璃的指尖还按在我手背上,调香刀的凉意透过掌心渗进来,混着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沉水香,倒像是根拴在悬崖边的绳子。
“清欢,去城南。”我喉咙发紧,盯着相机屏幕里那团灰雾凝成的人脸。
周慕白的口型在视网膜上反复重放——“亥时三刻,才刚开始”。
现在是晚上八点十七分,亥时三刻还有两个多小时,可金纹已经爬到耳后,我能听见自己血管里的声音,像有人在敲一面破锣。
白清欢的指节在方向盘上泛着青白,她突然猛打方向盘避开迎面而来的货车,副驾的苏璃撞在车门上,调香盒“哗啦”掉在我脚边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她声音发颤,后视镜里的眼睛红得像浸了血,“刚才在殡仪馆,我拍到地洞深处有影子在动,像……像有人在拽什么东西。”
我弯腰捡调香盒,瞥见苏璃的手腕——她总戴在腕间的翡翠镯子裂了道细纹。
“怎么弄的?”我问。
她低头看了眼,指尖轻轻抚过裂痕:“刚才抓你时碰的。”调香刀的刀鞘上还沾着半片金粉,是我后颈蹭上去的。
手机在裤袋里震得生疼,陈老的消息弹出来:“城南乱葬岗北坡有座废弃祠堂,周宅标记的玉牌是从那地底下挖出来的。我联系了刘瞎子他们,半小时后到。”
“停车。”我拍白清欢的肩。
她一脚刹车,车胎在地面擦出刺耳的声响。
苏璃的调香刀“当”地掉在中央扶手箱上,刀柄的珊瑚珠滚进我脚缝里。
“林默?”苏璃歪头看我,耳坠上的珍珠晃得人眼花,“你后颈的金纹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我摸出打火机,火苗在掌心跳动,金纹遇火腾起淡金色的烟,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。
这是师父教的笨办法——用阳火逼诅咒暂缓,代价是烧得皮肤生疼。
“陈老他们半小时到,足够我们先去祠堂布防。”
白清欢突然转身,相机镜头直怼我脸:“你现在的状态根本不适合进去!刚才在殡仪馆,你撕血契时金纹爬到胳膊,现在到耳后,下一次可能直接……”她声音卡在喉咙里,镜头红光频闪,屏幕里的灰雾突然翻涌,周慕白的脸裂成碎片,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青灰色指甲。
“清欢!”苏璃按住她的手,调香刀在两人中间划出一道沉水香的痕迹,“他现在需要的是冷静。”她转头看我,眼尾的泪痣跟着颤,“我车里有龙涎香膏,能暂时稳住诅咒。你坐过来。”
我换到后排,苏璃的手指穿过我头发,后颈的皮肤被她碰得发烫。
香膏抹开时带着薄荷凉,金纹像被泼了冷水的蛇,蜷成一团。
“只能撑二十分钟。”她的呼吸扫过我耳垂,“二十分钟后,你要么破了周慕白的局,要么……”
“要么我变成他手里的活祭品。”我替她说完,摸出兜里的罗盘碎片。
金纹在碎片周围游走,像无数条小蛇在啃食青铜。
这是我最后能依仗的东西——天机罗盘能定位风水节点,可每次用都像拿命换。
白清欢突然按响喇叭,车窗外闪过陈老的身影。
他穿着青布褂子,手里提着铜铃,身后跟着刘瞎子、王半仙,还有三个我没见过的老头,每人背着桃木剑或八卦镜。
“小友!”陈老拍车门,铜铃震得人耳膜发疼,“刘瞎子说祠堂地下有九条阴脉,周慕白要拿冥婚引阴脉聚煞。我们在外围布七星镇阴阵,你们俩进去找阵眼!”
王半仙的乌龟从他裤腰里探出头,冲我直点头。
刘瞎子的墨镜滑到鼻尖,露出底下青白的眼珠:“阵眼在祠堂供桌下,有块刻着‘周’字的青石板。掀了它,阴脉就断。”
“那周慕白呢?”我问。
陈老从怀里摸出个黄纸包,塞给我:“他要的是怨气,冥婚仪式没完成前不会走。你们只要破了阵眼,我们在外围用阳火逼他现形!”
祠堂的铁门锈得厉害,我和苏璃挤进去时,门上的红漆蹭了我一袖子。
里面比想象中暗,只有供桌上点着七根白蜡烛,火苗蓝得渗人。
周慕白的黑袍铺在供桌前,像摊化不开的墨。
“林默。”苏璃突然拽我衣角,她的调香刀指着供桌下——青石板上的“周”字泛着幽光,周围刻满我看不懂的咒文。
我摸出罗盘碎片,金纹“刷”地爬满整条胳膊。
罗盘在掌心发烫,指针疯狂旋转,最后“咔”地钉死在供桌方向。
阵眼找到了。
可就在我要弯腰掀石板时,后颈的金纹突然烧起来。
苏璃的香膏失效了。
“晚了。”
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。
我抬头,周慕白站在房梁上,白粉簌簌往下掉,露出青灰色的皮肤。
他的法杖尖端垂着李婉儿的一缕头发,发梢滴着黑血。
“你们以为能破我的阵?”他笑起来,嘴角咧到耳根,“这祠堂底下埋着当年被你们林家灭门的周家三十六口,每口棺材里都钉着林家子孙的生辰八字。你撕了一张血契,还有三十六张!”
供桌下的青石板突然裂开,三十七双手从缝里伸出来,指甲是青紫色的,抓向我的脚踝。
苏璃的调香刀划出一片沉水香雾,那些手碰到香雾就冒起青烟,可周慕白的法杖一挥,香雾被撕成碎片。
“清欢的相机!”我想起什么,大喊。
苏璃迅速摸出手机拨电话,可白清欢的声音刚响起就被电流声淹没——周慕白的咒术屏蔽了信号。
后颈的金纹爬到眼睛下方,我眼前开始重影。
苏璃的脸变成两个,三个,最后叠成白清欢举着相机的模样。
她在喊什么,我听不清,只看见周慕白的法杖对准我心脏,青石板下的手越爬越多,把我的腿缠成了粽子。
“林默!”苏璃扑过来,调香刀刺进我腿边的手。
血是黑色的,溅在她脸上,像朵开败的玫瑰。
“掀石板!快!”
我咬着牙扑向供桌,罗盘碎片烫得我掌心冒青烟。
金纹顺着胳膊窜到脸上,我能听见皮肤裂开的声音。
青石板被我掀开的瞬间,底下传来三十六声尖叫,像有人拿指甲刮玻璃。
周慕白的脸色变了,他从房梁上跳下来,法杖砸向我的后脑勺。
我偏头,法杖擦着耳朵飞过,撞在供桌上,七根白蜡烛同时熄灭。
黑暗里,苏璃的调香刀划亮了火折子。
火光中,周慕白的脸扭曲成我从未见过的模样——他的左眼是团黑雾,右眼还留着点人样,正死死盯着我后颈的金纹。
“原来你早知道。”他突然笑了,“知道自己活不过今晚,所以才敢来?”
我摸出陈老给的黄纸包,里面是把朱砂粉。
扬粉的瞬间,周慕白的身影晃了晃,可他的手已经掐住我的脖子。
“亥时三刻,才刚开始。”他的呼吸喷在我脸上,带着腐肉的臭味,“而你的时间,快到了。”
苏璃的刀刺进他后背,他却像没感觉似的,掐着我脖子的手越收越紧。
我看见她的眼泪砸在他黑袍上,晕开一片深色的痕。
白清欢的相机红光在窗外闪过,可那光太弱了,照不穿这满屋子的阴煞。
后颈的金纹爬到了眼皮上,我眼前一片金色的雾。
周慕白的脸在雾里忽远忽近,苏璃的手还抓着我的手腕,体温透过皮肤传过来,像团快熄灭的火。
我深吸一口气,指甲掐进掌心。
罗盘碎片在剧痛中爆发出刺目的金光,金纹顺着金光窜向周慕白的脖子——这是同归于尽的招,可现在,我只能赌一把。
我后颈的金纹像被热油浇过的蛇,顺着脖颈窜进周慕白掐着我脖子的手腕。
他的皮肤瞬间泛起焦黑,腐肉味混着焦糊气往鼻腔里钻。
罗盘碎片在掌心炸成金粉,我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细碎的裂响——这是诅咒在反噬,可此刻我顾不上疼了,只盯着他逐渐扭曲的脸。
“你疯了!”周慕白的指甲刺进我喉管,力道却弱了几分。
他那只黑雾凝成的左眼突然暴涨,像要把我整个人吸进去。
我眼前闪过白清欢举着相机在窗外砸玻璃的影子,苏璃的调香刀正扎在他后心,刀柄上的珊瑚珠撞得“咔嗒”响。
“林默!”苏璃的声音带着哭腔,她另一只手死死攥住我正在渗血的手腕,“撑住!清欢已经绕到后面破结界了!”
周慕白突然发出一声尖啸,掐着我脖子的手猛地松开。
他后退两步撞翻供桌,青石板下的手还在往上爬,却被他法杖上的黑血一泼,瞬间缩了回去。
我瘫在地上咳嗽,后颈的金纹还在发烫,却奇迹般没再蔓延——许是刚才那股金光把诅咒暂时压下去了。
“你们以为破了阵眼就能赢?”周慕白的黑袍被苏璃划开道口子,露出底下青灰色的尸斑。
他突然咧嘴笑了,露出满嘴黑牙,“三十六口棺材的怨气早顺着阴脉流进了城市下水道,现在每栋楼的化粪池里都沉着周家的牌位。亥时三刻一到——”
“去你妈的亥时三刻!”白清欢的声音从祠堂后门炸响。
她举着相机砸开朽木,镜头红光扫过周慕白的脸。
屏幕里的灵体疯狂闪烁,我看见他的影子被红光撕成碎片,又迅速粘合。
“林默,接着!”她抛来个东西,我本能接住——是陈老给的黄纸包,里面的朱砂粉漏了一半。
周慕白的脸色骤变。
他猛地转身,法杖重重砸在地上,整座祠堂开始摇晃。
房梁上的尘土劈头盖脸砸下来,苏璃扑过来把我护在身下。
我听见青石板裂开的声响,还有白清欢的尖叫:“他要跑!”
等我再抬头,周慕白站在祠堂中央的黑雾里,身影像被风吹散的纸片。
他的目光扫过我,又扫过苏璃怀里的调香刀,最后落在白清欢的相机上,突然笑出了声:“别急,你们很快会知道,什么才是真正的……”
话音未落,黑雾“轰”地炸开。
我被气浪掀得撞在墙上,苏璃的调香刀“当啷”掉在脚边。
等灰尘散去,祠堂里只剩满地碎砖,和供桌下那道深不见底的裂缝——周慕白不见了。
“操!”白清欢冲过来蹲在我面前,相机镜头直怼我的脸,“金纹怎么还在?林默你说话!”她的手指按在我颈动脉上,凉得像块冰。
苏璃捡起调香刀,刀尖挑开我后颈的衣领。
金纹停在耳后,泛着暗红的光,比刚才淡了些。
“诅咒被压下去了。”她的指尖轻轻碰了碰金纹边缘,我疼得缩了下脖子,“罗盘碎片的金光和诅咒相冲,暂时压制了它。”
“那周慕白呢?”我撑着墙站起来,后腰的骨头疼得厉害。
祠堂外传来陈老的喊叫声,刘瞎子他们举着桃木剑冲进来,王半仙的乌龟在砖头上爬得飞快。
“跑了。”苏璃把调香刀插回腰间,刀鞘上还沾着周慕白的黑血,“但他刚才说的阴脉……”
“下水道。”白清欢突然开口。
她的相机屏幕还亮着,里面是段刚拍的视频——周慕白的影子钻进下水道井盖,黑雾顺着排水口蔓延。
“我拍到了。”她咬着嘴唇,“他说每栋楼的化粪池都有牌位,可能是在养阴煞,等亥时三刻……”
“借城市的阴气聚煞,再引到某个地方。”陈老挤进来,青布褂子沾了不少灰。
他摸出个铜铃晃了晃,铃声里带着股说不出的沉,“小友,周慕白的局比我们想的大。刚才在外围,我感应到东南方有极强的阴煞波动,怕是他的老巢。”
我的手机在裤袋里震起来。
掏出来看,是条匿名短信:“周老太爷已调动所有尸傀,三小时内到达东南郊废弃化工厂。你们若晚一步,整座城的怨气都会变成他的嫁衣。”
苏璃凑过来看屏幕,沉水香混着她发间的茉莉香:“匿名号码,用了虚拟号段。”
“是谁发的?”白清欢皱眉。
我盯着短信,后颈的金纹又开始隐隐作痛。
是王叔?
还是张老三?
殡仪馆那夜,张老三偷偷塞给我半块玉牌,说“周家的秘密在化工厂”——或许他早留了后手。
“明天一早出发。”我把手机揣回兜里,喉咙发紧,“去化工厂。”
苏璃没说话,只是握住我的手。
她的掌心有调香刀磨出的茧,粗糙却暖。
白清欢的相机“咔嚓”一声,我转头,看见屏幕里我们三人的影子——我的影子边缘泛着金,苏璃的影子缠着沉水香的雾,白清欢的影子带着相机的红光。
“无论发生什么,我们都在。”苏璃轻声说。
白清欢用力点头,眼睛亮得像星子:“我拍过那么多灵体,没怕过。这次也一样。”
陈老咳嗽两声,把铜铃塞进我手里:“我让刘瞎子他们去查下水道的牌位,你们先回车上。化工厂的阴煞重,得带些黑驴蹄子和朱砂——”
“走。”我打断他,弯腰捡起调香刀递给苏璃。
她接刀时,指尖在我手背上轻轻一按,像在说“别怕”。
祠堂外的风卷着尘土灌进来,吹得白清欢的头发乱飞。
我们踩着碎砖往外走,白清欢突然拉住我:“等等——”她举起相机,屏幕里闪过周慕白的脸,嘴型是“后悔吗”。
我没说话,只加快了脚步。
车停在祠堂外的土路上,车灯被撞裂了道缝,昏黄的光照着苏璃的侧脸。
她拉开车门时,风掀起她的裙摆,露出脚腕上的红绳——那是我去年在城隍庙求的,说能挡煞。
“先联系陈老。”我坐进副驾,摸出手机拨号码。
白清欢发动车子,引擎声划破夜的寂静。
后视镜里,祠堂的断墙像头蹲在黑暗里的野兽,可我知道,明天天亮时,我们会带着光,再去会会它。
我坐进副驾时,座椅还带着白清欢刚离开的余温。
她发动车子那刻,引擎声像把生锈的刀划开夜的喉咙,震得我后颈金纹又开始发烫——那是百死咒在预警,比任何天气预报都准。
手机在掌心震得发麻,陈老的号码刚拨出去就被接起,他的喘气声透过听筒撞过来:“小默?我正让人往你那赶!刘瞎子在下水道里扒拉出七块血祭牌位,每块都刻着周家灭门案死者的生辰八字——周慕白这老东西,是要用活人的怨气养尸!”
“三小时。”我盯着挡风玻璃外的土路,月光把碎砖照得像撒了把白盐,“匿名短信说尸傀三小时到化工厂。”
电话那头突然静了一瞬,能听见陈老摸旱烟杆的响动:“我带四个徒弟二十分钟到。你们现在立刻找个背阴处停车,先布镇阴阵——苏丫头的沉水香能遮气息,白丫头的相机盯着四周,别给那些玩意儿偷摸近身的机会。”
“明白。”我挂了电话,转头看向后座的苏璃。
她正把调香箱搁在腿上,银质调香刀在手机冷光下泛着薄刃,混着茉莉与沉水香的气息从她指缝里漫出来:“要调‘隐踪’,得加三滴曼陀罗精油。”她抬头时,耳坠上的碎钻擦过脸颊,“能盖过活人阳火,周慕白的尸傀闻不出我们。”
白清欢从后视镜里看她,方向盘在她手下转了个弯,车子碾过土坑时颠得我膝盖撞上车台:“我刚才在祠堂外拍的照片……”她喉结动了动,指尖捏着相机挂绳,“周慕白的影子在镜头里是青灰色的,嘴角裂到耳根。”
我摸出兜里的天机罗盘碎片,青铜表面刚触到掌心就烫得发疼。
这是祖上传下来的残件,每次用都像被火钳子烙手。
指针突然疯狂旋转,在“艮”位停住——东北方,两公里外,有团黑黢黢的阴气正在翻涌,像口煮沸的油锅。
“停车。”我敲了敲前挡风,“就这儿。”
白清欢踩下刹车,轮胎在土路上蹭出两道白痕。
苏璃已经拧开第三瓶精油,曼陀罗的苦香混着她发间的茉莉,熏得我鼻腔发涩。
她把调香刀在腕间转了个花,刀刃压在我虎口上轻轻一划,血珠刚冒头就被她按进香膏里:“用你的血当引子,隐踪效果能翻三倍。”
我盯着她垂落的睫毛,阴影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弧度:“疼么?”
“调香刀磨了十年,刀背比刀刃还利。”她笑了,指腹擦过我虎口的血珠,“但没你后颈的咒疼。”
白清欢突然把相机怼到我面前,屏幕里跳动着幽蓝的光斑——那是我们三人的影子,我的金纹在影子边缘窜动,苏璃的影子裹着香雾,她自己的影子泛着相机的红光,像三团烧得歪歪扭扭的蜡烛。
“刚才在祠堂,周慕白的影子说‘后悔吗’。”她咬着下唇,“现在……”她转动相机,镜头对准车外,“现在东南方有影子在动,像好多人在爬。”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